非接触爱情
（二）你每次查房我都知道是你的声音
10号病房是吴邪导师的主管病房之一，吴邪每天都要来巡房，他来这里的次数明显比去其他病房多，因为吴邪注意到住在这个病房的年轻人入院以来，从未有人探视、问候过他，和别的病房的悲怆相比，他这里总是冷清又静寂的，好像这个人与世界全无联系。
那是疫情刚刚爆发时的某一天，一个中年男人突发心脏病倒在街上，这个年轻人路过为他做了心肺复苏，从死神手里抢回了他的生命。好心的年轻人叫来急救车把中年男人送进抢救室。在抢救室中，主刀医生发现男人疑似感染肺炎，几天后，年轻人也确诊肺炎入院。通过急救时的人工呼吸，病毒攫取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体，贪婪地馋食他的健康。
吴邪深吸一口气推开病房们走了进去，年轻人，哦不，他叫张起灵，听到动静睁开眼看了看吴邪，一言不发。吴邪心里吐槽这人是个闷油瓶子，但嘴上还是殷切地询问着闷油瓶的情况。一番问询后，吴邪松了口气，闷油瓶的情况还算稳定。往常吴邪做完分内的工作就会离开了，但这次不一样，他在闷油瓶的床边坐了下来。他刚随导师连上了两个夜班，抢救两个危重症患者，抢救中两个患者都有过短暂的稳定，但最终抢救都失败了。两个患者都是上一秒还好好的，下一秒病情急转直下，甚至都没有再给医务工作者们抢救的机会。
尽管疫情肆虐，但其实这是吴邪第一次直面别人的死亡，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，他在脑子里不停的想：为什么会这样？为什么会进展这么快？到底是哪一点没有观察到？
他静静地发呆，一向波澜不惊的闷油瓶脸上都浮现出疑惑，开口道：“吴邪，你黑眼圈很重很重，怎么了？”
吴邪笑了笑，想说自己没事，但他突然想到，闷油瓶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。
闷油瓶紧接着说：“你后背……”
吴邪想起来胖子给他在后背写了名字，又想起胖子当时明显写了不止两个字，看到闷油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，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，问道：“我后背的名字怎么了？”
闷油瓶淡淡地笑了一下，那笑容在他脸上转瞬即逝，但确实存在，然后闷油瓶轻轻摇了摇头，说：“没事”。
大多数时候闷油瓶都是漠然的，难得看到他笑，吴邪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。他穿着厚厚的防护服，只有一双眼镜透过护目镜能被闷油瓶看见，吴邪尽量笑得很开，希望笑容带来的乐观能透过眼睛被闷油瓶感受到。吴邪俯身为闷油瓶掖了掖被子，对他道：“放心，我们一定让你康复。”吴邪推开房门时，闷油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，他说：“吴邪，你每次查房我都知道是你的声音，谢谢。”
吴邪已经在医院熬了两个夜，胖子来接他的班，他可以回家休息一下。封城之后，市内的公共交通也停摆了，出租车司机们也是有家有儿女的，没有人愿意冒着家破人亡的风险来医院门口拉活。好在有一些私家车主组建了几个“医护人员义务接送群”，吴邪在群里发了自己的位置信息，不到一分钟就有车主加他好友——“好巧啊，我和你住一个小区”。
吴邪觉得自己有点幸运，接受了好友申请，把自己的位置发送过去，不到十分钟，一辆灰色的本田停在了医院门口。吴邪拉开门坐进去，车主是一位带黑镜的小哥，很年轻，但是要比吴邪长几岁。他转过头，欢快地对吴邪打了个招呼，即使隔着口罩，吴邪也能想象到那个大大的笑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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